镜月大厦的倾斜角度达到三十度,钢化玻璃幕墙如暴雨般坠落,林深抱着苏砚撞破防火门时,眼前的应急通道已扭曲成诡异的镜面回廊。苏砚的灭镜者结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,碎晶掉在金属地面上,竟发出类似心跳的回响——那是镜渊锚点激活的征兆。
“拿着这个。”苏砚扯下颈间的灭镜者吊坠,晶体内部封存着他最后一丝本源力量,“去地下室,锚点的核心在初代守夜人石像的眼瞳里。”他的声音越来越轻,身体逐渐透明,仿佛随时会被镜渊漩涡吸走,“我帮你拖住银面具人……这次,真的该说再见了。”
不等林深反驳,苏砚突然转身冲向追来的银面具人,结晶化的手臂在半空划出蓝焰轨迹。灭镜者与暗镜核的碰撞引发空间撕裂,碎片般的镜渊景象在走廊中闪现:漂浮的镜面城市、被锁链捆绑的巨型观测者虚影、还有北冰洋底那艘正在上浮的守夜人沉船。
林深握紧吊坠冲向负一层,镜核之心的红光将扭曲的镜面回廊照得通红。电梯早已坠毁,他只能顺着消防管道下滑,却在拐角处撞见整面墙的活体镜面——那些镜面中囚禁着江市市民的意识,每张惊恐的脸都在重复同一句话:“沉船的罗盘在流血!”
地下室铁门的密码锁突然自动解锁,门后是座巨大的圆形石室。十二尊守夜人石像环绕中央祭坛,每尊石像的眼瞳都是块黑曜石镜片。林深想起父亲日记里的涂鸦:“镜渊锚点的钥匙,藏在双生子的倒影里。”他将镜核之心按在祭坛凹槽,地面突然浮现出双螺旋状的符文,正是他与银面具人基因链的镜像。
“愚蠢的继承者。”洛小蝉的声音从石像群中传来,她的身体与观测者核心完全融合,背后生长出十二对镜面羽翼,“初代守夜人建造锚点,本想将镜渊永远封印,却不知观测者的意识早已渗入每块黑曜石。”随着她的话音,石像眼瞳同时亮起,祭坛中央升起刻满献祭符文的青铜圆盘——那正是雾隐村祭坛的核心部件。
林深突然注意到石像底座的刻字:“唯有灭镜者的躯体能阻断锚点能量。”他掏出苏砚的吊坠,晶体却在接触青铜圆盘的瞬间崩碎。“苏砚!”他终于明白灭镜者的真正宿命——不是摧毁,而是成为封印本身。千钧一发之际,苏璃的银丝突然穿透天花板,将染血的织镜者徽记掷入他手中:“用我的血脉激活石像!”
徽记触碰黑曜石的刹那,十二尊石像同时转向洛小蝉,眼瞳中射出的灭镜者光束暂时压制住她的行动。林深趁机将镜核之心嵌入圆盘,却在符文即将闭合时,银面具人带着苏砚的残晶闯入石室。“你以为牺牲同伴就能胜利?”银面具人摘下残破的面具,露出与林深完全相同的面容,“观测者需要的,从来都是双生子的共存。”
他抬手将苏砚的残晶按在祭坛,青铜圆盘突然逆转,镜渊漩涡的吸力暴增十倍。林深感觉身体正在被扯向祭坛中心,镜核之心与观测者核心产生共振,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:父亲在北冰洋沉船中与初代守夜人对话、苏璃在镜渊深处编织最后的银丝网络、还有洛小蝉成为观测者容器前的最后一笑。
“抓住我!”苏璃的声音从镜渊漩涡中传来,她的身体半透明,银丝化作桥梁连接现实与镜渊,“锚点的弱点在北冰洋沉船的‘镜魂罗盘’!”林深终于想起镜核之心浮现的星图——那正是沉船的坐标。他拼尽全力扯下祭坛上的青铜钥匙,石室突然剧烈震动,一尊石像轰然倒塌,露出墙壁后刻满星图的密道。
银面具人试图阻拦,却被洛小蝉的镜面羽翼扫开——她的意识正在被观测者吞噬,最后一丝人性让她为林深争取时间。“快走……去北冰洋……”她的声音支离破碎,身体开始崩解成镜面碎片。林深抱着苏璃的徽记冲进密道,出口处的风雪声越来越清晰,当他撞开铁门时,眼前竟是冰天雪地的北冰洋海岸,远处海平面上,初代守夜人的沉船正带着血色罗盘缓缓上浮。
而在身后的镜月大厦,镜渊漩涡彻底吞噬了整座建筑。苏砚的灭镜者残晶在祭坛爆炸,将银面具人拖入镜渊深处。林深握紧青铜钥匙,发现钥匙末端刻着父亲的字迹:“罗盘的指针,指向观测者最初的伤口。”但不等他细想,北冰洋的冰层突然裂开,无数镜面触手从海底伸出,而沉船甲板上,站着一个身披青铜铠甲的身影——那是初代守夜人首领的镜像,他手中握着的,正是能彻底毁灭现实的“镜渊之矛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