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散心御花园

不知不觉已至申时(下午三点),朱元璋被马士英这一激,气得是怒火攻心,青劲爆起,蒙住了头,差点没控制好情绪!

于是只好安慰自己,与其继续在殿内,倒不如假戏真做,出去散步一番,也好清醒脑子;

“卢九德?”

卢九德知道朱由崧刚和马士英起了冲突,此刻怕是正在气头上,便抢了小太监的活,擦拭起宫中的家具来,尽量使自己不出现在陛下的视野里,不料陛下却找上了自己。

“奴婢在,主子有何吩咐?”卢九德有些忐忑的说。

“摆驾御花园。”

卢九德闻言暗叫不好,先前内阁拨了自己五万两白银,修缮御花园,

只是这兵荒马乱的,自己还需上下打点一番,顺便赚点小钱,何况这五万两白银看似不少,实则也只够修补一座亭台;

眼下已过半月,御花园尚未开始修缮,此时陛下正在气头上,若至御花园,自己岂不是又要惹了龙颜?当下让马士英替咱家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,他已不肯;若自己失了宠,便再无利用价值,届时马士英会不会踩着自己和东林党和好已是难说,更妄谈拉自己一把。

哎!这马士英为何偏要惹了陛下不悦,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,何至于此,还害了自己!

“陛下,御花园尚未修缮完毕,陛下贵为天龙,岂可困于御花园一洼浅池,奴婢倒觉得,不如往京郊游玩一番,天地广阔,陛下也更可大有作为,还能少了宫里那群言官叽喳。”

朱元璋闻言笑了笑,卢九德嘴皮子还挺厉害,自己心头的怒火也下去几分,不过他倒没那个心思外出京郊,自己已说要游玩一番,去御花园便也够了,免得马士英又起疑心。

不过,朱元璋马上又想到了什么,心里立刻又转笑为怒,铁着脸说道:

“怎么?朕就连想去御花园也不可了吗?!”

卢九德看着陛下喜怒无常,连忙跪在地上,心里是惊的怦怦直跳,后背冷汗直流,原想着自己的回话天衣无缝,哪曾想这朱由崧竟生出了这种解释!陛下怎的突然变得如此多疑。

他知道此刻不能再顶嘴,服软说道:

“四海之内皆为皇土,陛下想去哪便去哪,奴婢这就陪陛下往御花园去。”

路上,两人是各有喜忧,朱元璋被卢九德拍了拍马屁,再加上卢九德服软,让他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帝皇尊严,虽还是有些瑕疵,不过这也是进入梦中以来咱第一次说一不二!

朱元璋乐着,卢九德却是愁上心头,却也不敢表露出来,只好一边陪笑着,一边在心里盘算到了御花园该如何应付。

不多时,一群太监便簇拥着朱元璋到了御花园。

朱元璋瞧着花园里杂草丛生,乱石断水,尽是一副破落模样,心里却不生气,反而一边笑着,一边走向湖心那座尚在修缮的石亭;

“久在樊笼里,复得返自然。”朱元璋莫名的吟出这句李善长教会他的诗句,此时此刻,他倒有些想念那群打天下的兄弟,若是有徐达、汤和一人在,岂敢叫建奴入主中原,若是有李善长此等谋士在,大明也不至于沦落至此!

卢九德见陛下并不生气,还吟起诗来,提着的心便松了下来;只是这一幕实在是太过奇怪,自己跟着朱由崧也算有个十几年了,怎么突然还会吟上几句诗了?

原以为朱由崧见御花园破烂不堪,会责骂自己一番,谁曾想他不怒反笑;卢九德有些摸不着头脑,他发觉自己已经猜不透这位陛下的心思,不仅如此,只不过短短两天,朝堂上的事自己也是看不明白了;陛下认奸左良玉,虽是唐突了些,但肯定是有马士英的支持,不过马士英又为何背刺陛下,当众为左良玉邀功?

就算如此,大家终究还是一条船上的人,两人又何必争吵起来。

卢九德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,十几年相伴,如今却生出了些陌生感,实在是天威难测,圣意难揣,自己往后更要小心才是,如今韩赞周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,他也得办些好事,讨皇帝开心,若是自己失了宠,便在旁人眼里也没了利用价值。

朱元璋瞧着卢九德心有旁骛,知道这位手握三万京营兵权的太监将有所动作,于是便叫他随自己一道,入湖心亭中赏景;

却不料君臣二人到了那石亭中才发现竟无一处干净得体,朱元璋有些不悦,心想卢九德这办的叫什么事!咱念着如今国乱岁凶,南京又久为陪都,御花园残破也就算了,哪曾想竟然连个落座之处也没有!

卢九德知道陛下怕是要恼了,连忙拿自己衣服在长椅上擦出一块干净的区域,以供皇帝坐下,争取给陛下留有一个好印象,免得陛下觉得自己是个废物,以后有好处也不捎带着自己了。

不过他心里也暗自记恨着身旁的小太监,就算没银子,这群人难道连擦一擦石亭也不肯吗!害自己在皇帝眼前出丑。

卢九德还在用力擦拭长椅,却不料一双大手却拦住了他;卢九德有些不敢抬头;

朱元璋却将他的衣襟拉了过来,用手轻轻拍去衣角上的灰尘。

“陛......陛下......”卢九德愣在了原地,连跪下都忘记了。

“诶,这等小事,让下人做了便是,你又何必做贱自己。”

卢九德这才回过神来,跪在地上,结巴说道:

“陛.....陛下实在是折煞奴婢了,陛下贵为天龙,当如这池中荷花,洁白无瑕,奴婢怎敢让这污浊之物脏了陛下的圣体。”

“哈哈哈,”朱元璋一边笑着,一边将卢九德从地上扶起,这奴婢事办的不咋样,嘴上功夫倒是了得;

二人便站在亭中,赏起池中唯一的一朵荷花。

朱元璋见此荷花虽遭昨夜雷雨,却依旧亭亭玉立,心情也是顿感清爽了许多,不过要是这荷花不那么突出,想必花瓣便也能保全;

朱元璋想到了胡惟庸,爬得越高,摔得便越惨;马士英比他聪明,懂得急流勇退,一时之间竟让自己没了办法。

不过当下,朱元璋便想出了主意,朕不给的,马士英偏要,那马士英不要的,朕也偏给!

他侧过头,看着卢九德说道;

“传旨,诏阮大铖入宫见驾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