榻上有个陌生男人。
发丝凌乱,面色坨红,难掩其形容美好。
他身上的阵阵酒味无不彰显着,他醉了。
不必多想便知晓,这又是母妃给我下的套。
她早就看我不顺眼,方才宴会上多次灌我烈酒,我才装着醉,她便热情地着人将我送到这偏殿来。
今日为绥国使臣接风洗尘,外边宾客无数。
一朝公主与男子白日宣淫,何其壮观。
为了让我死,她还真是煞费苦心。
但是,杀人现场可比捉奸现场来得精彩刺激。
我手上使着巧劲,五指蓄起力气猛地往那男子脖颈上探去。
可他悠悠侧了个身,极其轻巧地避开我的束缚,下一瞬,他似是无意识般地抓住我的手腕,使劲往他身上带。
我一时不察,竟然跌进了他的怀里。
他微微睁开眼,狭长的眼眸有颗泪痣尽显风流,轻轻笑着,仿佛带着蛊惑般,“你来了。”
说话间,双臂又将我禁锢得更紧了些,垂下头向我靠近,高挺的鼻梁蹭到我鼻尖。
惊得我往后缩了缩头。
可他仿佛知晓我的动作般,转而双手撑住我的脸颊,略微一笑映出浅浅的梨涡,薄唇便靠了过来,绵密的吻落在我的颊上。
“放肆!”
我出手极狠,使了内力手持三针淬了毒的暗器便往他脖颈扎去。
他注意到我的动作,忽而趴在我的身上,轻巧地避开我的袭击,附在我耳边细语。
“别动粗啊,公主。”
我的心中一怔。
母妃从何处寻来这么一个妖冶毒物。
“公主不记得我了吗?”他看向我,唇角含着笑意,眼尾略微上挑,明明是醉意朦胧的模样,却透着诱惑,“三日前,在京都城西。”
三日前。
我的确在宫外。
京都城西茶楼,我用九节鞭错手打伤了一名男子,还用了十足十的内力,震得旁边的物什裂得粉碎。
而九节鞭便直直甩在那男人身上,天来横祸非但没有令他惊慌。
我只记得他眼眸深得吓人,又急着追坏人,只匆匆一眼,再回来时,那男人便不见了。
所以,那男人就是他?
他是母妃的人?
我下意识挣开他的束缚,飞快地脱下他的上衣。
果然,入目惊心。
长长的一道伤痕横长在他莹白的肌肤上,细看之下还有些许地方渗着血。
的确是九节鞭的伤。
我心中有些许愧疚,急急说着话:“九节鞭是用毒物浸练而成,你受了伤必须好生医治,否则毒气入体,虽不至死,但也……”
“公主。”他盯着我,“歆贵妃可快来了。”
“公主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。”
我有什么可担心的,既然因我问心有愧杀不了他,大不了跳窗逃了便是。
这么多年来,母妃什么下三滥的招数我没见过。
可思绪未下,我却觉得身上没由来的一阵燥热,仿佛万千只虫子在身上蠕动撕咬,密密麻麻得很是让人烦躁。
他反客为主,起了身好整以暇,“若是那酒里被下了药呢?”
下药?
我忍不住抬头看他。
“若是公主不动内力倒也无事,但公主方才动了。”他这时像是醒了酒,清醒得可怕,长长的眉随着笑意舒展开来,“这可是催情圣药。”
催情圣药?
我心中大骇,本想趁着药效未起跳窗,那男子却忽而抓住我的手腕。
“松手!”
我扬起九节鞭向后打去,木桌被打得稀烂。
他飞身避开,极其轻巧地退到我身边来,脸上扬起报复的笑意。
“公主,一报还一报,你害我受伤……”
“可别想这么轻易离开。”
我又暗自从袖中抽出暗器,可是“哐当”一声,暗器落在地上。
意识渐渐有些迷糊,眼前的男人竟成了重重叠影,我想要走去门前,行动仿佛不受控制般,脚步虚浮不堪,手里捏着九节鞭,却还是莫名倒在地上。
热。
好热。
他伸手过来扶我。
他的手凉得有些舒服,我忍不住向他身上靠了靠。
好容易有些微的意识回来,“救我,求你救救我,我不能……”
我不能死。
我还有想要完成的事。
这个朝代对女子有太多的不公,我想要男女平等,想要女子自由,想要婚嫁自由,不想嫁便不嫁,女子也能走到外边,有自己的事业。
我还有好多好多想要完成的事。
可我控制不住自己。
我一点一点靠在他身上,仰头吻在他温凉的唇上。
那瞬间的酥麻蔓延到我心口上,见他未有反应,我放肆更甚。
慢慢解开他的衣衫,双手环住他的腰,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。
门外传来几声娇笑声,似乎有无数的人一路赏玩过来。
孩童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尤为明显。
他们快来了。
女子不可与男子独居一室,更何况此时我的衣衫不整,一旦被发现,父皇为了面子,一定会将我碎尸万段。
“求求你,救救我……”
呢喃从口中溢出,我的心口揪揪的痛着,手却又勾住他的脖子,强迫他看我,他的眼里泛着水光,接着唇再次不受控制贴了上去。
他抓住我的肩膀,双眸终于正视着我,似是无可奈何般,最后却化为一声叹息。
“公主,你哭了。”
“记住我,我叫随星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