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漱冷眼瞧了一眼宋妈，嘴角一抹笑：“宋妈，你去账房那边问问，三姑娘到底替我花了多少钱？”
宋妈只觉得背心冒冷汗，这种打二房的脸的事谢漱居然也想得出来。
而且，宋妈现在二夫人放在谢漱这里的人，内心一直都是向着二夫人的。这会去打二房的脸，这不是让她明着与二夫人为敌吗？
宋妈还想着早点拿到卖身契领点赏钱找个地方养老，伺候人这种受气的活她实在干不下去了。
“而且还要跟账房说，从今以后，我的月银只能归我，不得给别人。要是谁敢擅自转给他人，那么我是不认的！”
瞧着谢漱正在气头上的样子，而且一直盯着她势有她不去就不罢休的样子。
宋妈只得哆哆嗦嗦出了门，心里盘算着到帐房那里怎么说才合适。
谢漱环顾四周，的确没什么东西值钱。一想到杨氏给自己留下一大笔的嫁妆，谢漱又是兴奋又是难过。
怎么才能把钱拽在自己手里呢？
大概是这具身体真的太弱，只是来回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觉得疲惫不行。连连哈欠，看着外面阴着天估计又要下雨，便躺下合上眼。
谢漱不是被窗外的雨的惊醒的，而是饿醒的。
两碗粥不顶饿呀。
屋内只在房间中间的小圆桌上点了一盏油灯，那油烟味从谢漱记忆深处翻出来，难闻又不大亮。而且大概是为了省油，灯芯都只露出一点点，黄豆大小的火焰发着微弱的光，只能勉强让人眼视物。
谢漱是多么期盼灯火辉煌啊，可惜如果自己再穿回去只有尸体。
混沌了一会，谢漱总算能看清屋内的情况。
只有双荷坐在不远地方，双手撑着脑袋正在打瞌睡。宋妈早就不知去哪里了。
“双荷……”谢漱起身，感觉身上还是乏力。
“姑娘……”
“去厨房把晚饭端来吃吧，我饿了……”估计是有些低血糖，谢漱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。
双荷赶紧跑去厨房，外面淅沥沥的小雨。
“你打把伞呀……”谢漱有些心疼。
“不用，太近一会又回来。”
双荷是一个人去的，回来却是两个人。双荷打伞，莲娘端着托盘进来。
谢漱已经挣扎着起来，坐在桌边等着。
果然跟谢漱要求的一样，整得嫩嫩的蛋羹，飘着圆滚滚的油花与鲜嫩的葱花，蛋白质与油脂混合出来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。
谢漱一口气把蛋羹喝了个干净，在古代肉食是十分珍贵的，补充蛋白质用鸡蛋最快最好。
莲娘看着谢漱吃完，眼神很是欣慰：“姑娘脾胃好了，身体就好了大半。”
谢漱用帕子擦了擦嘴：“今天厨房没有为难你？”
莲娘摇摇头：“姑娘去了老夫人那以后，二夫人身边的郝妈妈就来厨房里打了招呼。说你身体孱弱，需要补充营养，想吃什么就给做什么。只是姑娘……”
“有什么便说吧。”谢漱吃饱了浑身有劲，脑子又飞速转动。
莲娘忧心：“姑娘能吃下东西固然是好，只是守孝期间是不能沾荤腥的。如果传出去的话，对姑娘声誉不大好。赵家那边是挺看重女子的声誉的……”
谢漱莞尔，她就知道那个好二婶不是会那么好心的，原来在这里给她埋着雷呢。
好在谢漱看过不少宅斗小说，知道后院这些弯弯绕绕。不过眼下可顾不得这些，恢复身体要紧。要是身体垮了活不下去，什么声誉都是空。
谢漱袒露心声：“莲娘，你觉得是活下去重要还是名声重要？”
莲娘回答：“对女子来讲当然是声誉重要。若一个女子声誉有损，只怕跳河都洗不清。”
古代社会对女子要求太过严苛，谢漱是知道的。可是她并非原来那个谢漱，把声誉看得比命重要。
“如果连命都没有了，要声誉有何用？”谢漱看得很淡。
“可是赵家的婚事……”
“这天下都大乱了，讲声誉有什么用？我听说赵家二公子也并非人中龙凤，嫁与不嫁有何关系。”
“可是婚约……”
“那婚约是赵家与谢家的，又不是我的。二婶既然喜欢这门婚事，那就让给三妹好了。”
莲娘有些震惊：“姑娘……”
谢漱才不管这些：“赵二公子叫什么？人长得怎么样？”
双荷、莲娘：“……”
姑娘的脑子怎么还没回来。
谢漱发现她们疑惑的表情：“太久没见过他，也记不是他名字与样子。”
待嫁女子若是时常把男子的名字挂在嘴边，总会让人觉得恨嫁，不成体统。
“赵二公子名叫赵炽，相貌英俊风流。不过在赵郡他也只能排到第二。”
谢漱八卦之心燃起：“第一是谁？”
莲娘道：“是赵二公子的庶长兄，赵煜。”
“他们两兄弟真的长得很帅？”
莲娘笑道：“奴婢曾远远见过他们俩人一眼，赵大公子如同烈日当空，光芒万丈。而赵二公子如皓月凌云，万物皆暗。若是赵大公子不那般人品相貌，赵老太爷也不会偏宠庶孙了。”
哦，看来赵煜的模样比赵炽更好。
莲娘看到谢漱一脸花痴，解释道：“无论赵大公子多么出众的人品与相貌，他始终是个庶子。以后赵家还是赵二公子当家的。姑娘可不要胡思乱想。”
谢漱却想找个机会自己也偷偷瞧一瞧，看看那个更合眼缘。
嫁人肯定是要嫁人，古代一个女子没有男子做支撑是很难活下去的。不过要嫁就要嫁一个强者，印象里谢漱所在这个朝代十分混乱。皇帝隔几年就换一个，权臣、军阀、宦官轮流当政，天下因此混乱不堪。
今天是高高在上、大权在握，那么明天就可能尸骨无存。
像赵炽这种华而不实的草包明显不是首选。
吃完饭，与她们闲聊一会又犯困，一番简单梳洗之下便又躺下。
谢漱突然想起下午让宋妈问自己月银的事。
双荷一说这个就很气愤，宋妈回来说是支出去的钱是取不回来的。而且管事的态度是理直气壮，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。
“那你们的月银也是足量发的吗？”
双荷眼泪汪汪，摇摇头。
谢漱唉声叹气，主子不给力，下人也跟着受罪。
“跟着我，让你们委屈了。以后我会弥补的。”
双荷这次的眼泪是感动的：“奴婢只想姑娘好好的，以后嫁人了日子就好过了。”
“嫁人也得看嫁到什么人家，若是遇人不淑还不是一样的。”
谢漱心想即使在后院之中没有靠山，也是难以活得自在的。
那两婆媳都是一路的，眼下与她们争锋相对并不是明智之举。相反还必须讨好她们。
吃点眼前亏，记在小本本上，以后再来算总帐！
想来想去，谢漱听着外面的雨声再次入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