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寒潭结契
“师姐的探魂符在炉身贴了七张，倒是比我还上心。“陆青崖翻手亮出沾着金鳞粉的符纸，“天符阁想要地脉灵力，何不直说？“
符剑骤然迸发青光，却在触及他咽喉时被蛟筋绳缠住。寒潭深处传来锁链挣动声，刘长老的咆哮压过浪涛：“时辰到！开炉验丹！“
陆青崖的残破丹炉被掀开时，七十二道目光齐齐聚来。炉底静静躺着三枚布满冰裂纹的丹丸，却在触及空气时突然迸发七彩虹光——竟是传说中的丹纹自隐！
“暴殄天物啊！“白须丹师捶胸顿足，“寒髓草遇火不融，需以丹师精血为引...你！“
话未说完，陆青崖突然咳出大口鲜血。染血的冰裂纹丹丸滚落案台，遇水即化作三条晶莹小蛟，绕着刘长老的蟠龙杖游动。观礼台响起一片倒抽冷气声。
“以蛟制蛟，妙哉！“药仆中突然站出个佝偻老者，掌心悬浮的正是陆青崖调换的腐骨藤王，“这寒髓丹里掺了妖蛟心头血，小友竟能化解其中怨气！“
刘长老的雪须无风自动，蟠龙杖重重顿地：“丙字院陆青崖，擢升内门执事！“杖头龙睛突然迸发血光，“即刻前往寒潭眼采集地脉紫晶！“
暮色染红寒潭时，陆青崖在蛟筋绳末端系上七枚煞丹。潭底暗流卷着碎骨涌来，他并指按在膻中穴，玄牝草精华裹着地火精渗入紫晶矿脉。
“陆家小儿！“申屠虺的残魂突然从矿脉窜出，“你竟敢用本座的煞丹做饵...“
“左使可知这是何物？“少年掀开胸前衣襟，四十九枚噬心钉疤痕组成困龙阵，“三年来四百九十次试药，陆某血肉早成最好的丹引！“
紫晶矿轰然炸裂时，寒潭上空腾起血色符诏。陆青崖攥着半块浸透蛟血的矿晶，看台方向传来秦红绫的厉喝：“妖蛟要脱困了！
寒潭水面炸开第七个漩涡时，陆青崖的蛟筋绳已缠满冰碴。他屈指弹落绳结处凝结的血珠，看着那抹猩红在墨色潭水中晕开蛇形纹路——与莫怀远阵图上的某个标记完全重合。
“陆师兄，巽位阵眼要塌了！“莫怀远拖着瘸腿扑到岩壁前，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打转。三丈外的姜璃突然拽住陆青崖衣袖，苍白的指尖在紫晶矿脉上画出波浪纹。
潭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，陆青崖反手将腐骨藤汁泼向阵图。汁液在“离“字位凝成青斑，原本紊乱的地脉灵气突然倒灌，将扑来的尸傀冲得东倒西歪。
“莫师弟这手移星换斗，倒是深得九宫精髓。“他故意加重“九宫“二字，满意地看着对方瞳孔骤缩。三百年前陆家初代家主创《九转丹诀》时，正是九宫阵法的鼎盛时期。
姜璃突然咬破指尖，泛着淡蓝荧光的血液滴在紫晶表面。矿脉深处传来悠长的蛟吟，陆青崖怀中的玄牝草剧烈震颤，在丹田气海绽开第三片莲瓣。
“找死！“刘长老的传音混在浪涛中炸响。陆青崖佯装踉跄撞向岩壁，袖中煞丹顺势滚入裂缝。当第一缕毒雾漫出时，监视众人的青铜香炉突然迸发青光。
莫怀远趁机塞来半张兽皮，上面残缺的陆氏族徽正与紫晶纹路呼应：“韩婆婆临终前让我交给陆家后人。“他瘸腿上的陈年伤疤突然渗血，在地面画出困龙阵雏形。
潭水毫无征兆地沸腾，姜璃脖颈鳞片泛起幽蓝。陆青崖拽着两人跃向坎位，原先立足处窜出九条碧鳞水虺。妖蛟残魂在紫晶中苏醒，他清晰感受到血脉深处的共鸣。
“屏息！“陆青崖将玄牝草精华渡给二人，青莲虚影暂时隔绝蛟毒。莫怀远突然并指划破瘸腿，以血为墨补全阵图最后一笔：“陆师兄，这是先祖欠你们陆家的！“
整条矿脉应声浮空，紫晶中浮现出三百年前陆家先祖与妖蛟立契的场景。姜璃突然发出清越长啸，潭底锁链尽数崩断，她额间浮现的鲛人王族纹章照亮了整个洞窟。
“原来如此...“陆青崖接住坠落的契书残片，上面陆氏血脉与蛟族精血交融的痕迹尚未干涸，“刘道全要的根本不是紫晶。“
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，妖蛟虚影盘踞洞顶。陆青崖将姜璃推向阵眼，腐骨藤王缠住莫怀远的瘸腿：“两位可愿与我结这生死契？“
寒潭水在契书残片映照下泛起诡谲幽光。莫怀远瘸腿跪地，掌心龟甲抵住鼎足凹陷处：“这是先祖侍奉陆家时立下的血契...“
“小心！“姜璃突然拽住陆青崖后襟。鼎内蛟鳞纹如活物般游动，将莫怀远掌心血迹吸食殆尽。佝偻青年浑身剧颤，腿伤处血管爆裂成蛛网状。
陆青崖并指截断血线，腐骨藤王扎入莫怀远曲池穴：“你祖上偷学的《九宫阵解》，缺了最关键的水元篇。“藤蔓吸饱毒血后结出漆黑果实，“当年陆家赐下龟甲时，应该说过'遇青而止'？“
莫怀远瞳孔骤缩。记忆里祖父临终前攥着半块龟甲，龟裂的纹路间确实刻着“青“字残痕。他忽然发狠般咬破舌尖，精血喷在龟甲背面——原本残缺的阵纹竟与鼎身裂纹完美契合！
姜璃突然发出凄厉长啸。少女脖颈鳞片倒竖，寒潭深处传来锁链拖曳声。陆青崖反手将契书残片按在她眉心，玄牝草精华顺着青莲根须渡入：“屏息观想东海潮生！“
潭水轰然炸开，妖蛟虚影裹挟碎冰扑来。陆青崖拽着二人跃上鼎耳，腐骨藤果实爆出毒雾。蛟影触及毒雾突然凝滞，莫怀远趁机将龟甲嵌入鼎身：“坎位归元，离火生煞——开！“
青铜鼎迸发刺目青光，鼎腹浮现三百年前陆氏先祖结契场景。姜璃浑身颤抖，锁骨青鳞剥落处显出水蓝色泪痣——正是鲛人王族特有的“沧海印“。
“原来如此...“陆青崖抹去唇角冰碴，“刘道全要的根本不是紫晶矿。“他指尖抚过姜璃泪痣，玄牝草精华凝成青丝缠住妖蛟虚影，“他要的是活着的鲛人王嗣！“
潭底突然窜出九条玄铁锁链，末端拴着腐烂的蛟龙头骨。莫怀远瘸腿伤口迸发青光，残缺阵纹在冰面蔓延成古战场虚影——正是三大宗门讳莫如深的上古屠蛟台！
“陆师兄看这里！“姜璃撕开鲛绡内衬，心口浮现潮汐状阵图。少女指尖蘸着蛟血在鼎身勾画，残缺的契书文字逐渐补全：“...以王族血为引，可唤潮音破障。“
陆青崖突然将两人推向震位，自己翻身落入鼎中。妖蛟虚影裹着碎冰将他吞没，玄牝草却在丹田绽开七品莲台：“莫师弟，用你祖父教的'逆潮诀'！“
莫怀远瘸腿重重跺地，龟甲阵纹倒转。潭水逆流形成漩涡，将蛟影硬生生扯离青铜鼎。姜璃趁机咬破指尖，沧海印迸发的蓝光中浮现东海万顷波涛。
“就是现在！“陆青崖破水而出，掌心青莲根须缠住妖蛟逆鳞。契书残片在三人精血浸染下重组，化作流光没入姜璃泪痣：“今日立约，潮音为证——“
整座寒潭突然静止，刘长老的怒吼自水面传来：“竖子敢尔！“蟠龙杖击碎冰层，却见青铜鼎已然空荡，唯有三片青鳞悬浮在契书残灰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