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分别之苦

“璃妹妹,我们也走吧。”陆颜轻声道。

“好~”裴月璃往陆颜身旁走去。

督使府内。

“哎呦,乖女儿回来了,今日感觉如何?”裴沉接过裴月璃的书包问。

“你先让璃儿喝口水慢慢说。”裴夫人道。

“是我思虑不周,璃儿喝。”裴沉接过小厮手中的水给裴月璃。

“一切都好,私塾中的人都好极了,个个人美心善。”裴月璃笑意盈盈。

“那便好啊。”裴沉和夫人顿时喜笑颜开。

“我认识了陆家的颜姐姐,她待我可好了,我很是欢喜。”提起陆颜,裴月璃想到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庞,越发觉得她好。

裴沉和裴夫人心里的石头也是落下了,日后女儿在私塾中有个玩伴,也快乐些。

“我和你父亲备好了吃食,都是你爱吃的,今日辛苦了,你多吃些。”裴夫人轻声道。

“是,母亲。”裴月璃冲陆婵笑道。

“对了,明日顾家男丁便要出征去了,明日早些起床,送送他们,私塾那边我已帮你告了假,祖父祖母也同去。”裴大人道。

裴月璃一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,没想到分离这天来得这么快。

“祖父祖母不是在妄州吗?舟车劳顿,岂不辛苦?”裴月璃问。

裴祖父和裴祖母一向讨厌京城,之前也不许裴沉和陆婵来,若不是裴沉得皇上器重,不得不搬到京城来,怕是一辈子都要待在妄州。

“顾家这一走,不知何时才能相见,祖父他们前几日已经启程了,于今晚到京城,我已打点好了一切,璃儿放心。”裴沉道。

“那我岂不是可以同祖父祖母叙旧了?”裴月璃喜出望外,与祖父祖母许久不见,甚是想念。

“那是自然。”陆婵轻揉着裴月璃的头发柔声说。

用过饭后,裴沉和陆婵去了书房议事,商讨关于明天的事宜。

裴月璃则回到自己房中。

看着自己绣的荷包,怎么都拿不出手,这明日便是昀哥哥出征的日子了,自己这歪七八扭的绣工,着实有些潦草。

“罢了,即使不送,昀哥哥也不会怪我的”。

心里这样想着,可还是想为昀哥哥做个好看的荷包,于是修修改改,手都刺出了几个血点,又忙到了子时。

“小姐,该就寝了,明日要早些起来。”春棠道。

“什么时候了?”裴月璃问。

“回小姐,子时了。”

“是该睡了。”

可是裴月璃这顶多算一个半成品,还在纠结要不要送出去。

春棠看得出裴月璃的想法,开口道:“不论小姐绣成什么样子,少将军都会喜欢的,会视若珍宝呢。”

裴月璃被她打趣,羞了羞:“说的也是。”

“是啊,小姐早些睡吧,不然要赶不上明日……。”

话还没说完,裴月璃已然倒在账中呼呼大睡。

春棠为她撤下帷帐,熄了烛火,趴在床尾睡着了。

军营内。

白天忙着操练,顾无昀只有晚上这些时间才能想想阿璃。明日便能再见,却也是分别。

他侧卧在床上,手握成半拳撑着头,指节分明的手中摩挲着铃铛,整日同刀枪棍棒打交道,他的虎口也生了些茧子。军中日子过得苦,他是能忍的,可这分别之苦,他忍受起来难些。这次分别数年,他只有日日勤勉练习,早日将敌军一举歼灭,才能早些回来。

“阿璃,等我。”

第二天清晨,天蒙蒙亮,裴家上下便忙活起来,派了十几名信得过的精锐人手去顾府看护,裴祖父裴明和裴祖母林琼,也从驿馆来到裴府。

裴月璃这次没有赖床,也早早的起来侯着,看见了祖父祖母顿时欢呼雀跃,拉着祖父祖母叙旧,说一些家常话,问候身体。

自从裴月璃来到京城,便对祖父祖母一无所知,也就是从些信上了解,不比从前日日伴在身侧。

“不知祖父祖母身体如何?璃儿心里总是记挂着,妄州雨水多,湿气重,祖母身子弱些别再染了病。煎的药就算苦些也要喝着,祖父的腰也要时常请大夫看……”裴月璃拉着林琼和裴明的手关切道。

“璃丫头放心,我们一切都好,你不必忧心我们,我们身体健康强健的很。”林琼拍了拍她的手,心里开心极了,自己这个孙女向来如此孝顺。

裴明看着裴月璃露出笑容,他不喜欢京城,可他唯一放心不下也舍不得的,就是这璃丫头了。

“京城繁华,不比妄州,人心难测,璃丫头,你如今也大了,切记万事留个心眼儿。”裴明叮嘱。

“是,璃儿谨记祖父教诲。”裴月璃乖乖应下,祖父一向如此,想必有他的理由。只不过她还想不清楚,这心眼儿,要怎么留下?

京城外。

顾将军一行人率领着八千名军中将士在城外等候,玄色军甲,墨色战旗在风中飘摇,士兵们沉默地整理装备。

皇帝开明,自开国以来,不管是什么大小战役,都允许家人来送行。

辕门大开,百姓们人头攒动,却也没忘了秩序,脖子都伸长了向城外看去,只盼着能见到自家的儿郎。

城门之上端坐着一位少年,身着金装,腰间扎条金丝珠纹带,黑发以镶碧鎏金冠竖起,丹凤眼,风神俊朗,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。“放行吧。”少年一声令下。

“是!”

只听一阵沉重的号角声响起。

“放——行——!”一声令下,百姓们蜂拥而至,一下子城外热闹非凡。

玄甲军军卫森严,无人敢动。

顾渊在马上给了玄甲军们一个手势,士兵们这才去寻自己的家人。

军中老兵用生满冻疮的手按着儿子肩头,此时却相顾无言,眉眼婆娑,过了许久才挤出一句:“箭囊要系在右侧。”老兵喉咙里滚着沙哑的调子,粗糙的指尖划过儿子腰间的牛皮绳结,“冲锋时左手持缰,切莫……”话语突然折断在风里,他别过去脸咳了几声,袖口洇开暗红的水渍。

年轻的新妇将自己绣的护身符塞入丈夫衣襟,两人手紧紧握着,不忍分离,男子环抱妻子入怀,感受着最后的余温。

监军诵读诏书的声音被风吹的七零八落。

顾无昀眼目游移,四处张望,寻着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。